陶传进：公益发展的三个思考

北京师范大学社会发展与公共政策学院教授

有些事情需要反思和批判，一整天坐在这儿，听到主要都是在这儿歌功颂德的声音太单调，何况现实也不值得我们这么长时间来歌功颂德。谈到今天的话题，可以从思考开始。

第一个思考的线索：我先举一个小的场景，就是在边远的中国山区，很传统、很落伍，越落伍的地方，中国传统文化越深厚，我们上午就在谈中国传统文化。现在大家设想一下，这个小山村里面，一个人在做留守儿童的“爱心妈妈”，她在村里为这些留守儿童提供服务，你能想到他遇到的一个明显的困难是什么?前提条件是他非常想做好。她遇到的最大困难是，一旦服务的范围超出了他的家族，就会被质疑：大家觉得她一定有所求的，都在追问她背后的动机是什么。所以，谈到中国的传统文化，就一定看明白它非常好的地方，同时也要看到它在当下时代非常局限的地方。正是外界的公益组织对她的支持，使他克服了这个困难，当然这个小山村还没被现代医药骗子污染，还不知道有这种的现代骗子，但人们的确在想：“她一定有背后的某种个人动机”。外界的公益组织的介入，使她最后克服了这个困难，现代公益组织给村民们扫了一下盲。所以这一个小事上我们就能看到，当下需要尽快从传统慈善走到现代公益。

第二个思考的线索。今天这个单元的主题词是“补充”，是政府和公益组织功能上的互相补充，互补合作。先在思考，用“互补”这个词合适不合适?对一个非常基本的常识来提出思考，大家肯定会觉得很奇怪。不就是这样吗?不是互补那又是什么?

沿着思路先往后退一退，再往前走一走。退一步，在补充之前还有一个档次，在补充之后也还有一个档次。退回到约十年前，那时发生了汶川地震，那时2008年。汶川地震发生之后，社会组织大大地涌现，都到汶川那边去救灾。在救灾的过程中，有一个很时兴的口号，叫做“政府做大的，民间组织做小的……我们是政府的补充”谈到互补，谈到合作，那时候大家谁都不敢谈，那时候能谈“我们做小的，我们做政府的补充”就感到心满意足了。

在现在这个阶段，就是2017、2018年这个阶段，就可以谈互相补充和合作了。但其实，目前真正的方向不是补充，而是置换。为什么叫置换?在政府购买服务背后有一个重要原则，就是要通过政府购买社会组织的服务，实现政府职能的转移。因此说合作是客气了。所以通过这个过程，看到了社会组织前行的步伐，也看到了中国社会，也就是大陆社会现在改革进度是多么快。

第三条线索，我们思考一下，在同样是提供社会服务方面，可以比较一下，公益类的组织和市场类的组织，看谁更能胜任?我把这个抽象的问题，转化为一个具体的问题。现在做亲子读书会，有两个机构你可以选择，有一个机构是商业化的，另一个机构是公益化的，做流动儿童的亲子读书会。这两个机构叫你选一个，你选谁?当然你会说，我会看他们的具体信息再做选择。如果不告诉你具体信息，只是说他们是目前各自领域里的佼佼者呢?如果这是一个竞猜实验，以前的经验是，约四分之三或以上的人选择市场那个，而不是公益的这个。

现实中的经验性事实是，一些做儿童发展的商业化机构，其服务的提供水平已经超出了公益组织。

以上三个思考跟大家分享，看一下我们该怎样务实性地看待当下中国的公益领域里。如何从传统走向现代的问题。其中既涉及到对传统的超越，又涉及到公益组织与政府的关系和未来如何利用市场的问题。